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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12月23日星期四

独立新闻在线:华教事业应越做越大

原文刊登于《独立新闻在线》: http://www.merdekareview.com/news/n/16181.html

Dec 16, 2010 11:50:22 am

虽几经波折,多方责难,《国民型中学问题与挑战》全国研讨会总算于2010年12月4日在槟州华人大会堂顺利举行。当天的出席人数达302人,出席的国民型中学有58间。当天的研讨会是从五个方面进行分组讨论:一、历史与承诺;二、贡献与使命;三、建校与发展;四、局限与挑战;五、与华社的互动。

虽然从五个方面去进行讨论,但从各组的报告及综合讨论中的发言,会场与会者的焦点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强烈要求要有一个中央机制来代表国民型中学来发声,甚至要求当场成立筹委会来推动这项工作。主办当局背后显然是面临极大的压力,所以不接受当场成立筹委会,并要求与会者体谅,也一再的强调这个研讨会纯粹是研讨会,主办当局只是提供一个平台及机会,至于设立中央机制这一回事,与会者可以事后自行处理云云。

2010年12月11日,由太平华联国民型中学董事长林荣华领衔,在太平成立筹委会会来推动马来西亚国民型华文中学发展工委会的成立。这个工委会列出了五个宗旨:

(一)促进各国民型董事会、家教协会、校友会之间的联系;
(二)捍卫国民型中学的法定地位;
(三)争取落实当年政府对改制中学的承诺;
(四)正视华小毕业生升上国民型中学的问题;
(五)提升国民型中学的华校特征。

从《行动方略》教育组决定把国民型中学所面对的困境列为第一阶段活动计划之一的时候起,至华总中委会接管《行动方略》,解散秘书处之际,算起来前后花了一年之长的时间,总算有一个初步的成果。也幸好当时《行动方略》教育组没有把筹备中央机制的工作接过来,不然现在就不知要怎么办,命运始终还是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才可靠。

在整个过程中,特別是研讨会的筹备过程中,至少有四个华教组织发声反对成立国民型中学董事会总会或类似组织,包括了霹雳董联会、槟威董联会、吉打董联会及槟校友联。而董总更在2010年9月19日的常务委员会上宣布成立“国民型中学工作小组”,更带来不少压力,因为很多人说董总己经成立小组来关注,为何还要成立自己的总会云云。

在当时,为了研讨会能顺利举行,我就不发表我自已的看法。现在我就针对一些言论提出我自已的看法。

华教的结社自由与代表权

(一)董总代表你。这种看法其实是很普遍,包括那些对董总现任领导人不满意者,都有类似的看法。我只是简单提一个问题:华教里到底有没有结社自由?如果说政府之外,再成立一个政府,那是很大件事,但一个民间组织之外,再成立一个民间组织,我们有什么权利反对?

宪法上都规定人人有结社自由,反而在华教里没有结社自由,那要如何自圆其说?其次是代表的问题。今天如果有一个人跑来跟你说我己经代表你了,你会有什么反应?正常情况下,在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问题是:你有得到我的同意吗?只有在专制的国家,才有被代表这回事;在民主的国度里,没有得到授权的情况下,谁也不可能代表谁。

由这代表权问题引申的一个问题:国民型中学董事会是否也是各州董联会的会员?基本上,北马各州的董联会有包含国民型中学董事会,其他地区都不是,包括雪隆董联会。因此,霹雳董联会、槟威董联会及吉打董联会是有立场反对成立国民型中学董事会总会,其他州的董联会是没有立场的。

除非这些州的董联会开放门户,接纳国民型中学成为会员,这当然也是一个解决办法。但到目前为止,我没有看到其他州的董联会有如此的表示,还是他们都静待董总的指示,就不得而知。而且,这里面也会牽扯到一个问题:国民型中学算不算华校?这留待后面谈。

凭什么成为永远最高领导机构?

(二)分裂华教。这个是相当严重的指责,也是研讨会工委们的压力之源。仔细分析,这里面其实是隐藏了一个前提,那就是必须承认国民型中学是华教的一部份,那才可能有分裂华教这回事。如果否定国民型中学是华教的一部份,或者认为国民型中学不存在了,那他们要成立自已的总会,与分裂华教有什么关系?因此,有一些言论,前面说国民型中学己经接受改制了,不是华教的一部份,后面又说你们成立总会是在分裂华教,读了令人精神错乱。

其次,如果承认国民型中学是华教的一部份,也应该是如此,那么成立自己的总会就代表分裂华教?其实,这里面也预设了一个前提,那就是华教里存在一个最高领导机构。事实上,很多人在脑海中始终存在这么一个最高领导机构的观念,没有一个最高领导机构的存在,很多人似乎就很不习惯,特別是老一辈的。

问题是:民间机构那来的最高领导机构?就算有,那要怎么决定谁是最高领导机构?在民主国家是靠选举程序来决定,而在专制国家是靠“历史”来证明,我们民间组织要靠什么来决定?更根本的问题是:我们是否在任何时候都需要一个最高领导机构?

董总不可否认在历史上曾经是公认为华教的最高机构,但就因在历史上曾经是,所以就代表现在也是,以后也永远是?不管怎样说,这绝对不符合民主的精神,就算是政府,最多五年,也要重新接受选民的委托,才能续继下去。一个民间机构又凭什么可以永久成为最高领导机构?这个可以自封的吗?不需要再重新得到华社的认同吗?

国民型中学是不是华校?

(三)国民型中学不是华校。沙巴独中董总是很明确表态国民型中学不是华校,不属于董教总所捍卫的华校组织。其理由是囯民型中学只有一科华文,其他科教学媒介语及行政用语是国语【注释一】。如此定义,是相当严格的定义,依此定义,各州的董联会都不应接受国民型中学董事会为会员。我个人也不认同这样的定义。

还有一种认为国民型中学不是华校的看法是学生已不再是只有华人子弟,而是拥有各民族子弟的“国校”。这种看法与事实有出入。在这里有必要做出澄清。

根据2010年国民型中学的学生的种族结构,我整理出下表:



华裔生占的百分比:北马/雪隆森/柔甲/登丁彭/砂拉越/沙巴/合计
100%: -/ -/-/-/6/-/6
95%-100%:27/10/6/3/2/2/50
90%-95%:1/-/1/4/2/1/9
80%-90%:1/-/1/1/-/1/4
70%-80%:1/-/2/-/-/1/4/
60%-70%:1/-/-/-/-/1/2
40%-50%:1/-/-/-/-/1/2
20%-30%: -/-/-/-/-/1/1
合计:32/10/10/8/10/8/78

资料来源:国民型中学校长理事会

2010年国民型中学的学生种结构总比率
华裔/土著/印裔/其他/合计
94.90%/0.71%/2.24%/2.15%/100%

资料来源:国民型中学校长理事会

从以上两个表来看,说国民型中学已经是拥有各族子弟的“国民中学”,那还是有一段距离。当然,如果没有去争取及努力维持现状,那可能会“国民中学化”。

回到国民型中学是否是华校的问题。董总国民型中学工作小组在2010年11月尾,分別在六个区召集国民型中学董教成员进行交流,其中有一条议程是如此写著:“国民型中学董事会如何继续保持华校的传统特征。”这样的议程似乎隐含著国民型中学是华校,否则为什么要去保持华校的特征,我们也很难想像拥有华校特征的学校不是华校会是什么样子的学校。

其中一个可以考虑的思路是扩大华校的定义,再在下面分成不同的类型的华校,然后在这个基础上,再探讨彼此的定位及关系。不管如何,如果没有太多的情绪因素及权谋的考量,顺著这个思路去探讨,这个问题应该可以得到新的共识。

反对垄断,人人有自主权

最后,我发表一下我的不成熟看法,敬请各位斧正。第一,我不认为任何时候都应该要有一个最高华教领导机构的存在。理由很简单,一个最高华教领导的存在,意味著垄断,意味著独占。从经济学的角度来看,这意味著低效率,只有竞争才能带来效率。最明显的例证,就是董总向教育部提呈国民型中学备忘录一事,从2010年11月尾召集各区国民型中学董教成员进行交流,到2010年12月1日提呈备忘录,速度之快,效率之高,肯定与2010年12月4日举行的《国民型中学问题与挑战》全国研讨会有密切关系。

第二,命运是要掌握在自已的手中。在民主的国度里,人人都应有自主权来决定自己的命运,所以国民型中学要成立自已的总会,那不是问题。至于得不得华社的认同和支持,那就凭自已的表现了。

第三,国民型中学和独立中学的竞争是必然存在的。我们扩大范围来看,独中与独中之间、华小与华小之间也一样存在著竞争关系,所以这其实也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而且我始终认为,有竞争才会有进步。最明显的例证就是独中教师的待遇与福利,如果没有国中教师高薪资与福利的存在,独中董事会真的会“尊师重道”地提升独中教师的待遇与福利吗?

最重要的是,如果大家都有华教是华社的公共事业,应该有越做越大的共识,那大家还是有合作的空间。所以,去争论成立国民型中学董事会总会或类似组织是否会分裂华教,是没有什么意义的事情。事实上,本著华教事业应越做越大的精神,下一个目标应是国民中学的母语班。这也本来是《行动方略》教育组的下一步的计划,但现在可能要另外想办法。总之,做点实实在在的事情会比名利之争,对华教会有更大的帮助。

注释:

一. 可参考《亚洲时报》2010年8月31日网络版报道:“对筹组‘东马华校董事联合总会’ 沙巴独中董总持保留态度”以及《华侨日报》2010年 09月 01日网络版报道: “组东马华校董联团体包括沙国民型华校董联会 沙独中董总保留立场”。另外,沙巴州国民型华校董联会反驳“改制国中非华校论”,可参见《亚洲时报》2010年9月6日网络版报道: “黄一鸣:已获全州华社认同 改制国中是华教资产”。

2010年12月15日星期三

独立新闻在线:读书以愚民

原文刊登于《独立新闻在线》: http://www.merdekareview.com/news/n/15971.html

Dec 02, 2010 12:09:09 pm

从古到今,专制者莫不以愚民政策来巩固自已的政权永垂不朽。愚民政策可大分为两类:一,不读书以愚民;二,读书以愚民。前者可以秦始皇为代表,后者可以明太祖朱元璋为代表。显然,实践证明不读书以愚民是失败的政策,读书以愚民才是高明之举。

进入现代,教育普及,人人皆可享用义务教育之际,更是把读书以愚民的手段发挥的淋漓尽致,就算朱元璋的八股文也瞠乎其后。当今最最成功的典范,朝鮮是当仁不让。其耗用国力的程度已是比秦始皇时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仍然可以撐到现在而不崩溃,其思想教育之成功,确是有过人之处,不可忽视。

虽然有人认为从政治观点来看教育是过时的思想,事实上,政治无时无刻都在干预教育。因为,教育是影响下一代的事业,如想政权“千秋万世”,豈能忽略这一重要的环节,关键是手法如何而已。

今天,副首相兼教育部部长慕尤丁在巫统大会上宣布,从2013年起将把历史科列为马来西亚教育文凭考试必须及格的科目,从2014年起列为小学的必修科。很多人觉得这是慕尤丁心血来潮,一时起意而做出的决定,但对我而言,这是情理之中。其实,我们应该问的是为什么现在才做。

国家干预教育巩固政权

国家权力介入教育是有其政治目的,而最先考量的就是政权的合法性。比如当年中共夺取政权后,就对当时的大学进行改造,确保所有的大学都是在马克思思想的指导下进行教学和研究工作。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要保证共产党的一党专政体制不会受到挑战。到了今天,从大学到研究所的入学试,马克斯思想是必考科,也算入总分里。相形之下,当年我在台湾读书时,也只有大学联考需要考三民主义,研究所是不必考,现在更不必讲了,要读不读隨便你。

从台湾的情况来看,政治干预教育的程度是和这个国家的民主化息息相关,越是民主化的国家,干预的程度越少。因为在真正的民主国家,政权的合法性是由人民自主地透过选票来决定,而不是透过意识形态来维护。

马来西亚的政治,你讲是民主政治,又不像欧美的民主政治那样,你讲是一“党”专政,它却是有通过选票的洗礼,所以,学者通常称马来西亚的政治体系是威权民主体系,意思就是介于威权与民主之间。

过去,马来西亚政府干预教育主要的焦点是在教学媒介语,目标很多时候是对著华教而来。现在则转移到学生的思想,其实是比过去更严重,因为目标不止是华人,而是全体人民,特別是马来人,因为乡区的及格率是更为偏低。可是,我们很多的评论都把重点放在历史科上,而忽略了这不是历史科的问题,这是政治干预教育的课题,其最核心的焦点是维护政权的合法性,历史科只是工具而已。当历史科沦为政权的工具时,大谈历史科应如何编辑,简直是对牛弹琴。

因此,从政治干预教育这个角度去看,过去没有这样子做,现在反而要这样子做,这是马来西亚民主化进程准备往后退的征兆,也就是说威权多一点,民主少一点。最严重的可能性是,巫统是不是在为必要时以不民主的手段来维护政权的合法性预留伏笔。这虽然有点小人之心,但从各国经验来看,还是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

废考其实是自废武功

总之,从世界各个威权国家的经验来看,慕尤丁的宣布是情理之中,绝不是心血来潮。反而之前,慕尤丁废考之举极其可能是一时兴起,至少没有深思。

理由何在?首先,要以读书来愚民,就必须控制课本,就算是经典,如果有关当局认为不妥,也会刪去不“干浄”的部份,如朱元璋虽然提倡人人要读四书,可是却要求把《孟子》里的民贵君轻等的言论完全刪节掉,以符合他政治的需要。其次是控制考试,过去是科举,现在是统一考试。这里面最重要的是控制考试,如果只是控制课本,不控制考试,就不能保证教师会完全照课本教,学生完全照课本读。

因此,从控制思想的角度来看,慕尤丁废考之举是在自废武功,是极其不符合巫统利益之举。现在头脑清醒了,保住政权才是第一,培养人才嘛,等保住政权再谈吧。

我们一路来都体认到在我们这个国家,教育是深受到政治的干预,但理论水平只到单语与多语对抗的程度,更多的时候是沦为制式的反应。反正只要是教育部提的,一定对华教不利,反对就是了。其实,只要回过来看一看中国的情况,读一读清末废科举的议论,就会对政治如何干预教育有更深入的看法。由于对政治如何干预教育没有更深入的了解,我们錯失了良机,在人家不小心要挥刀自宮时,我们没有助其一臂之力,反而去阻止。这反过来也证明了读书以愚民的确是高明之举。

2010年12月13日星期一

独立新闻在线:迦玛只是话题——谈重构华教论述

原文刊登于《独立新闻在线》: http://www.merdekareview.com/news/n/15572.html

Nov 04, 2010 12:23:04 pm

黄业华的回应以及王国璋的大作,还有读者来函中Archmage的《从文化底蕴看教育模式》 ,以及由此引发的一场议论,使得有关因迦玛所“惹”起的华教议题热鬧不少。

在这里先澄清黄业华的一些回应:一是“一个消音马来西亚”的问题。基本上我赞同黄业华的看法,由988事件转到华教课题来,的确是走调了。二是挺“马”的问题。其实我不是挺玛,而是迦玛的教育观点触动了我的思绪,我只是顺著这个思绪加以整理并表述出来,而且这里面很多是一路来都在思考著的观点。三是黄业华回文中的“集初是否想说,自1951年巴恩报告书发布,教总的抗争,直到今日的华教运动,都无意中成了国阵分化政策的一部分?我请集初论证这个指责……”。

我再细读回我的文章(《人之有涯》),这可能是因为我的文字功力不足,而导致误读。其实我无指责之意,更多的是“历史的无奈”。四是“对林连玉以降的华教斗士尽皆不敬”的指责。坦白说,我最尊敬林连玉,其次是林晃升,其他华教前辈,我只是执晚辈之礼。为什么?因为我的尊敬是建立在理解的基础上,而这个理解是我的理解,不是別人的理解。五是“否定华教运动”的指责。这是言重了,我在独中服务了十七年,如果我否定华教运动,那我不是否定我自身过去的所作所为。人生有几个十七年?我只是在反省吧了。

要有全局视野教育观点

有关中国同学一番话,让我领悟的这件事,王国璋的大作有提及,而Rhan(读者来函,《回应王国璋:民族国家与多元主义》,2010年10月28日)说有点像雾里看花,不知真假,我这里特別加以说明。所谓的领悟,在之前一定是有一些积累,比如王庚武的看法,还有在独中服务期间的所见所闻及感触,只是没有加以深化。这一方面是自身的学力不足,另一方面也是太忙了,没法定下心来长思。

至于中国同学的一番话,重点不是她们讲了什么,而是她们的心态和视角。我们在华教界呆久了,加上我本身又是独中生,很多时候是有一种悲情的心态,一种受迫害的情结,也陷入由此而来的种种制式反应中,我也曾经陷入这种制式反应的思维定势中。所谓的领悟,就是让我逐步的(注意,不是一下子)从心理上摆脱这种思维定势。为什么?首先,我要先说明一点。在中国,有关教育政策的制定,会咨询三间重点师范大学,第一是北京师范大学,第二是上海华东师范大学,第三就是我现在就读的这所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因此,这些同学绝对不会有二等公民的心态,而且考虑问题时,视角是全局性的。因此,相形之下,我们的所思所为,其实只是局限在一点上。

可能这样子讲有点空泛,我举个例子说明好了。比如教育公平的问题。我们一路来关注的是国小怎样,华小怎样云云。无可否认,这的确是教育不公平的现象,可是我们的视角就只是在这一点上。从来不会去思考,华小与华小之间,国小与国小之间是否也存在不公平的现象。我们把问题缩小到华小好了,我们华社每年捐不少款项给华小,我们有思考过这些捐款是否相当均衡地分布到各华小中。如果不均衡,这个差距有多大?这里面锦上添花多,还是雪中送炭多?这些就是所谓的校际均衡的问题,而我们一路来就是只关注各源流学校总体之间的均衡问题,而完全忽略了这一相当重要的一塊。当然,教育公平的问题也不止如此,还有很多层面,这里就不详谈了。

再举一个最近的事例。当教育部长慕尤丁宣布准备废除小六检定考试(UPSR)和初中评估考试(PMR)时,一些华教界前辈的第一个反应是政府是否有阴谋,是否准备对华小不利,而不是先从教育专业的角度来思考有关的课题。综观这次的争议,几乎所有的教育团体都持肯定态度,除了董总(如果董总算是教育团体)。持否定或观望态度的华团,其背后考量的因素就复杂多,我到现在也搞不清楚,但阴谋论肯定是其中一个重要的因素。从这个事例中,可以很明显的看出华教的制式反应是多么的根深蒂固。废不废公考是可以辩论的课题,但一旦陷入阴谋论中,往往是从道德的观点来攻击对手的人格,而不是从学理上来展开光明正大的辩论。

另外,我再举一个反例。当初和我一起来修硕士班的其中一位独中老师,跟了一位教育法学的教授。有一次,我问他选什么题目,他说做有关教师专业的课题,我跟他说:你不是跟了教育法学的指导教授吗,为什么不做有关教育法学的题目。他说教授问他:可以影响国家的教育政策与法律吗?他回答教授说:不可能,所以教授就建议他选他有把握的题目。当时,我也没想这么多,也觉得这是很自然的决定。可是,308之后,我忽然在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我们真的没有可能影响国家的教育政策吗?五年后有没有可能?10年后有没有可能?

想到最后,我结论是如果我们一直认为不可能,那我们永远会受困于族群政治的纷扰之中,摆脱不了制式反应和既定的思路,永远都是自居于二等公民的心态。

重构华教论述回应时局

这里也对王国璋的大作加以回应。这篇大作其实提出了一个大问题,就是如何重新建构华教论述,以呼应时局的转变,而其中最关键的问题就是语言问题。这的确是不容易处理的问题,而王国璋的大作是花不少篇幅在语言问题上,不过,却对母语的议题著墨不多,我总觉似乎是在回避有关的议题。当然,这是可以理解的,因为母语问题是现有华教论述里的最基础性的基石,以致不容易处理它,可以说是牽一发而动全身。

我一向来没有去深思这个问题,因为不在我的专业范围內,不敢去碰。可是,我每次来回武汉,都会在香港呆一阵子,所以隨便也关注香港的教育问题。在香港教育问题里,语言问题也是重大的问题,其中一个问题是怎么处理好三语两文。所谓三语是指母语、普通话及英语,在这里,母语是指广东话;两文是指中文和英文。当马来西亚华人讲他的母语是广东话,在华教界里,我们通常会有情绪反应,可是香港人说他的母语是广东话时,我们会有什么反应?对一些人来说,可能的回应是国情不同,不能混为一谈,但对我来说,我会反思什么是母语。

香港有所谓的母语班、普通话班和英文班。我们以数学教学为例,如数学老师到母语班,那就是用广东话教数学;到普通话班时,则是用普通话教数学;到英文班时,就用英文来教数学。

其实,我认为香港是值得观察的对象,因为不管马来西亚还是是新加坡,政治的干预太大。因此,我们不清楚如果在相当自由开放的状态下,马来西亚各种源流(包括英文源流)的学校会出现什么样的消长的情况。因为,在自由开放的状态下,家长的选择会是关键的因素,而在马来西亚,由于政治干预太大,没有办学的自由(比如说复办政府资助的英校),所以家长也没有什么好选择。由此观之,香港是很好的样本,另一方面它也曾是英殖民地,很多教育制度和措施也和我们很接近,所以,有很多值得我们借鉴的地方。

另外,Archmage的《从文化底蕴看教育模式》(2010年10月28日)也很有意思。我首先要讲的是Archmage说了一个大实话。整体而言,是说得非常好,比较有争议是出在最后一段,有关马来族用回教化来抗衡华人文化的见解。其实我也有类似的想法,不过,我本身对回教化和马来文明没有深入的了解,所以也不敢加以论断什么。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巫统利用回教来间隔马来人和华人。在宪法上,很清楚的规定马来人一定是回教徒,这一方面阻挡了华人成为马来人,另一方面也绑架了马来人,不让马来人信仰其他宗教,同时也降低了华巫通婚的可能性。我们可以东马的情况做比较,在东马华人与土著之间通婚,虽然不多,但相比之下,是比西马常见,因为东马的土著大部份是信仰基督教。因此,东马族群之间的关系是比西马融洽。这也造成东马的一些华小土著的比例也是很高,我曾见过一间四五百人的华小,将近一半是土著。询问之下,才知道这也是常见的现象。如果在西马有这样一间华小,我们西马华社会有什么想法,特別是董事会。

其实,在砂拉越当独中校长的两年中,也让我的视野开阔不少,这也是积累之一。比如说,刚开始时,我搞不清楚有几个董联会。当我的书记提醒董联会有晚宴,要我出席,我就说董联会不是已经请了吗,我的书记告诉我这是另一个董联会。

原来在砂拉越,14间独中有一个总的董联会,这个董联会的总部是设在古晋,一般称之古晋独中董联会。另外还有一个在诗巫的董联会,这个董联会只管诗巫的六间独中,一般称之为诗巫独中董联会。后来诗巫中的一间独中迁移到民都魯,也就是我服务的独中,但名义上还是归诗巫董联会名下。

另外,华小有一个全州性的华小董联会,然后省也有华小董联会,比如诗巫省华小董联会。(其实,到现在我还没弄清楚到底有几个华小董联会。)最近,据说又在原有的基础上成立了一个包括所有独中和华小的组织,称之为砂拉越董总。

各位,是不是很有意思。更有意思的是,他们从不担心会因此而造成华教的分裂,反而彼此尊重。所以,华教是否分裂,不是组织问题,而是领导人的气量问题。从砂州的情况,我们看回最近国民型中学是否成立一个全国性的组织的争议,就会觉得视野为何如此之小,心胸为何如此之窄,有一种很“敏感词”的感觉。(注:对气量小的人,不管选用什么字眼,都是很敏感,所以干脆称之为敏感词。)

最后,总的来说,基本上我是要表达两件事,一是迦玛只是话题而已,重建华教的论述才是重点,二是我到底领悟了什么东西,并借此文与各位交流及分享。

独立新闻在线:人之有涯——回应黄业华

原文刊登于《独立新闻在线》: http://www.merdekareview.com/news/n/15373.html

Oct 22, 2010 01:20:11 pm

看了黄业华的回应:《评论切勿主观》(以下简称《评论》),唐南发是选择沉默,我却选择表达我的一些看法。因为如果大家的意见是一样的,那大家都不用表述自已的看法,只要问自已就好了。就因为大家的意见不可能是一样的,才需要听取別人的意见。

首先,《评论》把迦玛(右图右)的失言与前中华民国外交部长陈唐山的LP失言相提并论,个人觉得这是彼此意见中最大的不同点。在本人的《从早点说马到吶》一文中,有提到:“言论自由是要限制政府的权力,保障人民的自由,所以应该是对公职人员从严处理,对普通老百姓是从宽处理,……”。所以,我不是独厚迦玛,只因他和你我一样,一介草民而已。因此,黄业华对迦玛的批评,及对我的批评,我都没有太大的意见,因为草民对草民,很公道。

其实,我曾向有关当局建议,直接摆擂台,给迦玛一个机会完整的陈述其观点,也让他接受各方的质询与交流,只要他敢出席,有何不可?谁怕谁嘛。

谁是设局者?

其次,有关谁被谁设计的问题,《评论》花了三段写新闻的遴选标准。我看回的我文章:《华教不是图腾》 ,发觉我可能写得太简略了,所以有点误解。我想准确点,应该说迦玛和媒体都被设计了。所谓狗咬人不是新闻,人咬狗才是新闻,这是新闻的特性,我没有意见,完全赞同《评论》所写的标准。重点是设计的人是谁?那个单位的?意图何在?

比如《前锋报》在设计人时,至少是由一个挂著牌子的记者来设问,你一看到牌子,自然而然就会慎言。今天是谁来设问迦玛的?我们只知道是观众。怡保那一场,我是特地去看,那位老伯伯提问的方式,我太熟悉了,可是只能猜测,不能证明。相形之下,《前锋报》还是有令人可敬之处,至少还挂著牌子让你知道是“五毒散”。再说,兴汉社报警抗议,真的是完全冲著迦玛而来的吗?

三则,提倡单元就等于反基本人权吗?那是不是所有一神论的宗教也都是反基本人权?因此,我们要先弄清楚,人权的概念是针对什么而来的。简单说,是针对暴政而来。

选择建议还是强制执行?

当年,杰弗遜目睹法国大革命因为只有“民主”,没有人权,以致出现恐怖时期,许多人也因此上了断头台,因此,在美国宪法通成后,他极力主张民权法案,而最终也获得通过。

由此观之,只是“提倡”单元,就能说是违反人权吗?我问一些对迦玛有强烈意见的朋友,迦玛在提倡单元时,是让人有的选择还是强制执行,每个都说不清楚。其实我也是不清楚,虽然有人说迦玛曾向政府呈强制执行单元教育的建议书,但那个人的信誉不是那么好,我不敢采信。

我的观点很简单,如果只是提倡而已,那就是属于言论自由的范畴,离题的问题是主持人的责任。但如是要求政府用公权力来强制执行,那就是违反人权问题的范畴。

非意图所致的历史效果

四则,《评论》提到极不认同迦玛说华教是“国阵分化政策的一部份”,认为是“完全不符历史事实,也侮辱了华社办教育保存文化的高尚动机,此乃为华教套上污名的偷換概念手法。”这里我们要分清两个概念,一个是意图,另一个是实际的效果。所谓好心做坏事,坏心也可能不小心做了好事。历史的事实不能只看意图,也要看实际的效果。

以前,在大学细读一次大战时,心中很是感慨,因为这是一场谁也不想打,结果还是打起来的战争。为什么?因为大家都没有安全感,所以都在扩充军备,在相互刺激的情况下,几乎全国曰战。结果,一件刺杀事件引起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大战就这样爆发了。历史读多了,就深深体会分化与团结往往是一对孪生子。

谈回迦玛的观念,我觉得他讲得不准确,但不是没有道理。当年,我在台大读书时,王赓武有来台大拜访,系主任就安排一场小小的讲座,让我们向王赓武请益。

王赓武提到马来民族主义的兴起有两个关键因素,其中一个因素就是南大的创办。当年南大创办时,华社爆发出来的那种上下一心,全体动员的热情与力量,其实是把马来社会吓坏了。马来社会当时连中学也没有,而华社却已经创办自已的大学了,这让马来社会是充满危机感,而且当时又正是独立的前夕。

另一个关鍵因素更绝。原来在英人统治马来半岛时,人口统计的族群分类是很细的,如马来社会就分武吉斯人、米南加保人等等来统计;华人社会就分广东人、福建人、海南人等等来统计。到了独立前夕,英人改变以马来人、华人等来统计。这个虽然看起来是统计上分类的技术问题,可是一边是把一大群人“团结”在一起,另一边却在彼此之间产生了分化的影响。內部越团结,外部就越是分化。所以,我说迦玛说得有些道理,但不准确,因为,他太抬举国阵了。政治很难设计,却能顺势而为。

在这里,我再借花献佛,引用黄进发的《迦玛是华教的敌人吗?》一段:“如果政府开放办学,鼓励竞争,我们完全可以同时拥有多族群的国小、华小、英小乃至淡小。那时,国家会离‘团结’越来越远,因为每个族群都会‘分裂’出不同语系的群体,但是,这种族群与语言的‘交叉歧异’(cross-cutting cleavages)不是既能避免族群极化,又能让家长和学生自由选择吗?”

其实,从这里我们还可以进一步延伸讨论方言的问题,但我不太想谈这个问题,因为地雷太多了,一次只能拆一个。

勿有反射式的制式反应

最后,回到图腾的问题。我想我这一篇《华教不是图腾》应该不难读懂吧。第一段的戏言其实就是文章的主旨,針对的是袞袞诸公,这应该是很清楚的。

我们看看当时各华团的文告,只要看一篇就几乎等于看完所有的文告,如论写得有意思的,以我主观的看法,当以林连玉基金的文告《言论自由运动勿与否定母语教育挂钩 》写得较有新意。所以,我这篇文章的重点不是说迦玛的对华教的言论不能批评,而是針对我们应对方式,竟然只是一种条件反射式的制式反应,如此一来,我们和巴甫洛夫的狗有什么两样。

遙想当年,诉求事件是以马哈廸为对手,巫青团都不够看,现在却沦为以迦玛为最大的对手。虽然都是“马”,但人家的名字已经告诉你他是“假马”。

现在,在一个国际名声不如“鼻屎大”的新加坡,却又号称BolehLand的小国里的“三只蚁民”,准备来一个华山小论剑时,竟然引来准备崛起大国的亲中人士的关切。面对亲中人士的“关切”(姑且信之,因现人在武汉,不清楚详情),结果发生了民权委员会的讲座延期风波,据说是为了容纳多一个不同立场的主讲人,以便更全面地反映大家不同的意见云云。之前是如此之“勇”,现在是如此的“全面”,想一想也是很荒谬。因此,讲图腾是客气了,讲不客气点,就是已经上位了,不思进取,只想荫庇在金字招牌之下,发发文告就算了。

最后,我要强调一点是,每个人所受的学术训练背景都不一样,对同一件事,肯定会有不同的理解,这是正常的,就好比瞎子摸象一样,每人只能掌握一部份,只是有的人多点,有的人少点,但只要彼此能自由及真诚表达所见所闻,总是能拼湊出一个比较正确的图象。这是言论自由另一可贵之处。但如有人认为已经掌握全部的真理时,言论自由就没有存在的必要。因此,言论自由的一个很重要的前提是,必须承认每个人都是有限,不管多伟大,都是有限的,绝不能图腾化。正如庄子所说的:“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