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政】天下未集


马来西亚的华教常常被譽为是中港台以外最完整和最健全的体系。这本是本邦华教界常引以为豪的一件事,但马华公会却以此证明国阵政府对华教是开明及善意的,而马华公会就喜欢举的反例就是印尼华教淒惨的处境。

与此同时,马华公会也常以华人要求太高来解释华人对政府华教政策的不满,所以也喜欢以印尼为例子来证明本邦华人的确要求太高云云。

indonesia presidential election 080709 03的确,在20世纪50年代,印尼华教曾经蓬勃一时,开办的华校有1861所,学生有30多万人。可是在1966年,苏哈托掌权后,对印尼华人实行強迫同化政策,取缔所有的华校、华团和华文报刊,以致印尼华教从此銷声匿迹。以至于现在,几乎所有的印尼华人家庭都是以说印尼语为主,50岁以下的华人则基本上不懂华语了。

但这些对印尼的刻板印象已经和现况越来越不符合了。在1997年亚洲金融风暴和1998年印尼社会大动乱的冲击下,统治印尼32年的苏哈托政权在1998年5月21日垮台。

隨着苏哈托政权的倒台,隨后上任几位总统都逐步修正及撤消歧华人及消灭华文教育的政策,使得印尼的华文教育重获生机,迅速发展起来,假以时日,马来西亚的华教再也不能夸夸自谈矣。

撤销歧视华人法律

首先,印尼第三任总统哈比比于1998年9月16日签署总统训令,下令停止使用不利于国民团结的“原住民”和“非原住民”用语,对所有不同种族、不同宗教、不同出生地的印尼公民要一视同仁,取消华人身份证上用来识別华人的记号等。

1999年4月6日,印尼政府批准签署联合国的《消除一切形式种族歧视国际公约》。1999年5月5日,他又签署总统训令,要求政府部门解除华人讲授华文的禁令,以及当地华人在获得公民权时受到的歧视。

anwar ibrahim and gus dur former indonesia president 110808 02其次,印尼第四任总统瓦希德在任內大幅度调整了华人政策,废除各种排华条例,从而在根本上改变了华人受歧视的处境,包括华人可以使用华人姓名、华人拥有充分的信仰自由、对华文媒体解禁等,也包括在2000年1月17日签署总统训令,宣布撒消1967年以来限制华人公开庆祝华人传统节日的禁令。

瓦希德在就职仪式时就强调:“所有印尼公民不分种族、宗教和文化,都是平等的”。他更表示他有华人血统,祖先姓陈。瓦希德可以说是废除排华政策最具影响力的关鍵人物。当然,要彻底根绝歧视华人的观念并不是那么容易,但至少在他任內,基本上已在法律层面上已经做到民族平等了。

及后,第五任总统梅加瓦蒂及现任总统苏西洛仍延续对华人友善的政策,并大步地推进,如2001年8月3日,印尼政府正式规定春节(华人农历新年)为全国公共假日;如允许开办华文学校和其他外语学校,不受任何限制;如使华文与英文等享有同等的地位;如大学可以开办华文系等。

华教迅速复苏发展

在上述的大环境下,印尼的华文教育也开始复苏及快速发展,而当中最重要的是印尼政府的积极作为。2000年8月25日,印尼教育部召集全国17省的华文教师代表到雅加达开会,商讨华文教育事宜。自此之后,印尼教育部积极推动学习华文的进程,包括和中国政府合作,输入华文师资、培训当地的华文师资、协助编制华文课本等等。

除此之外,不少印尼大学纷纷设立或筹设华文系,有的是与中国高校合作,开办面授或函授课程。中小学方面,越来越多的学校设立华文课程。

与此同时,印尼民间也掀起学习华文的热潮。在华人社会方面,华人子女纷纷学习华文,华文培训班蓬勃发展,华人社团大力支持华文教育,华文媒体纷纷问世,包括报章、刊物、电台及电视节目等。在当地其他族群方面,也一样地掀起“华文热”,不少非华裔族群在学校里选修华文课程,有的还参加华社开办的华文补习学校。

更重大发展是当地一些华人社团以马来西亚华社为榜样,筹办正规的华文学校。于是在2004年,出现了印尼华社开办的私立“三语学校”,在这里的“三语”是指印尼语、华语和英语。

“三语学校”是以印尼国民教育体系为基础,加强华语和英语课程,而且学生90%以上是华裔子女。从2004年试办4所“三语学校”开始,发展到今天,据不完全的统计已有50余所,学生有2万多人。在2013年3月16至17日,更是召开了印尼三语学校协会第一届第一次全体会议,为印尼的华文教育揭开新的里程碑。

民族平等才是关键

过去印尼华文教育受到压迫,今天却能大放异采,原因是什么?人口因素?印尼是全球华人最多的国家,约有1000万左右,但占人口数不到5%,过去如此,现在也如此,显然人口不是关鍵因素。多了几个华人部长?多了几个华人议员?显然也不是。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呢?那是因为印尼整个政治大环境发生了重大的转变,由专制走向民主,由特权走向人权,由歧视走向平等。简言之,就是民主化。

正如我在《语言与平等》这一篇文章所提的看法,华教不只是一个教育平等的问题,在其背后其实是一个语言平等的问题,而语言平等的背后又是一个民族平等的问题,所以,归根究底,华教问题的本质是民族政策的问题。

najib tun razak rosmah with indonesia president bambang in indonesia 230409 02至今,国阵政府虽一边强调要国民团结,另一边还仍然使用着“土著”和“非土著”的用语,而且也仍没签署联合国的《消除一切形式种族歧视国际公约》。一边讲重视华文,一边却闹出“与他一起温家宝阁下的正式访问马来西亚”的国际笑话。所以,相形之下,马来西亚不如印尼太多了。

不过,我们比印尼幸运的是,我们不需要付出类似“五月动乱”的代价,我们只需要在第13届大选,投出我们神圣的一票,就有机会推动我国民主化的进程。因此,对于那些“少说话,多做事”,或者不能改变政策,却常以“华教人士/功臣”自居的选候人,还是让他们下台休息好一点。这绝对有助于推动我国民主化的进程,也让马来西亚华教有更大的发展空间,不会在20年后输给印尼。